金农的《梅花》

观金农画,即被他画中的方劲古拙之气所打动。这与他的人生经历不无关系。他不同于那些从小便开始习画、一步一步成为画坛名家的画家。他步入画坛的时候是50岁,已近晚年。此前,他的创作主要以诗文为主,希望以诗人、学者的身份受人赏识,且被重用,能施展才华,因此他云游四方、广结名贤。50岁时,他被举荐博学鸿词科,却又应试落第而返,这一打击使他坚定了“以布衣雄世”的态度,于是侨居扬州,鬻文卖画。
   金农出身文人,富有才华,学识渊博,这些为其绘画注入了深厚的内涵。他学画起步虽晚,但“涉笔即古”。其绘画集诗、书、画、印于一体,别具文人画的意趣,时人推之为“扬州八怪”之首。对于绘画创作,他提倡展现画家的个性,反对泥古不
  化。他的绘画题材涉猎广泛,人物、梅竹、山水、走兽等都入其笔,尤擅梅竹。他曾在其画的题记中自叙“六十始画竹,徙居城
  南,以每竿三十青蚨自山僧买来,栽于园中,并在耻寿亭旁栽老梅三十株,朝夕相对”。所以他画梅竹自得清气,有写生之意。
   现藏于故宫博物院的扇面《梅花》(见图)画一老梅,花头任意圈点,却意趣天成,是金农画墨梅的典型风貌。该画为纸本水墨,作于金农76岁之时,也就是乾隆二十七年(1762)。恰逢乾隆第三次南巡过扬州,金农作《隶书画佛题记》、《隶书七言》、《书感应篇》等,此举甚是出人意料。后人多有议论,或云其欲通过皇帝确立他的诗人名声;或云其未曾忘却举荐博学鸿词科,仍然希望得到朝廷的任用。不管缘由如何,不难看出金农作为现实的中国文人,隐与仕的两难抉择困扰了他的一生。这次又让他失望了。此时的他已是风烛残年,好友李方膺、汪士慎等相继作古,但他并未感到自己生命将终,在致友人书中还说“常在刘叟花前说年少”。尽管如此,孤寂、落寞之情依然萦绕心头:“经朝弄笔愁复愁,贪偏画野梅酸苦竹啼秋”。“画为心声”,此言不虚也。此画中作野梅两枝,花枝交错,从左下方横倚伸展至整幅画面。一枝用墨笔点花瓣,看似漫不经心,却笔简意远、片片含情,在梅花的俯仰向背之间,将梅的婉约之姿、清寒之气表现得生动而自然,颇有元人韵致。又作白梅一枝,与墨梅呼应,枝繁花茂。淡笔作梅花枝干,浓墨写花瓣,亦圈亦点,天机自然,清气盈幅,大有“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意境。用笔果敢率真,收放自如。墨色的浓与淡、干与湿,花枝的开与合,极大地丰富了画面的趣味性。此作尺幅虽小,却元气淋漓,骨秀神清,独步古今,堪称金农晚年人画俱老的代表作,有百看不厌之妙。金农曾有题梅诗:“花枝如雪客郎当,岂是歌场共酒场。一事与人全不合,新年仍著旧衣裳。”写梅即为写己。自己有惊世之才,却“与人全不合”,不能得人所共赏,且孤且清,不染一尘。在作完这幅《梅花》的次年九月,金农客死扬州佛舍。这里的梅花折射出的是他生命最后岁月里的精神状态——老且愈坚、不落俗尘,确实令人感佩!
   与金农的绘画相呼应的是他的书法,最初他的书法受其师何焯的影响,不足四十岁时便已颇具书名。他精于碑帖研究,并对汉隶情有独钟,见解独到,创造了融楷、隶于一体的书体——“漆书”,用笔厚重,却又不失自然野逸。这种方劲古拙、不为古法所囿的笔风和渗入其绘画的笔意,实为世之所稀。这幅画面上自书“七十六叟金农画”,古拙劲健,相映生辉,使整幅画面显得朴茂动人、清新自然。
   金农一生坎坷。其深厚的诗、书、印功底,给他的绘画注入了意味悠长的韵律;其极度寂寥悲苦的精神状态,却让他的艺术有更打动人心的气质和令人感佩的韵致。
   金农(1687—1763),清代著名书画家。字寿门,号冬心。别号很多,有金牛、老丁、古泉、竹泉、曲江外史、莲身居士、龙梭
  仙客、耻春翁、寿道士、金吉金等。原籍浙江仁和(今杭州),久居扬州。平生未曾做官。性好游历,足迹遍及南北。

  金农的《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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