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傅山书艺理论及对篆隶的高度认识
十七世纪的中国,思想解放、个性解放已逐渐成为历史和时代的要求,傅山生于斯长于斯,其思想观念必然受到影响。傅山的书法精神是建立在尚“真率”和“自然”之美基石上的。因而傅山美学思想,异常鲜明地带有疑古和反叛道统的色彩。他提出“作字先作人,人奇字古,纲常叛周孔,笔墨不可补……未习鲁公书,行观鲁公诂,平原气在中,毛颖中吞虏。”①他强调书法的最高境界是“天”,“期于如此而能如此者,工也;不期如此而能如此者,天也。一行有一行之天,一字有一字之天,神至而笔至,天也;笔不至而神至,天也。”②傅山在书法艺术理论上是有突出贡献的。他继承和发展老子“大巧若拙”的思想,形成了“四宁四勿”理论极其精辟, 对整个艺术范畴有普遍意义和深远影响。这“四宁四勿”就是:“宁拙勿巧、宁丑勿媚、宁支离勿轻滑、宁率真勿安排。”③
傅山的这种“真率”、“自然”的境界是建立在学习传统书法,特别是篆隶的坚实基础之上的。“楷书不自篆隶八分来,即奴态不足观。此意老索即得,看急就大了然。所谓篆隶八分,不但形相,全在运笔转折活泼处论之。俗字全用人力摆列,而天机自然之妙竟以安顿失之。按他古篆隶落笔,浑不知如何布置,若大散乱而终不能代为整理也。写字不到变化处不见妙,然变化亦何可易到。不自正入,不能变出。但能正入,自无婢贱野俗之气。然笔不熟不灵,而又忌亵,熟则近于亵矣。志正体直,书法通于射也。元阳之射而钟老竟不知,这不亵之道也,不可不知。”④傅山在对古代金石碑版资料广泛收集整理的基础上,极力推崇金文篆隶书法,从而成为碑学建构的先导。他说“不知篆籀从来而讲字学书法,皆寐也,适发明者一笑。”“楷书不知篆隶之变,任写到妙境,终是俗格。钟王之不可测处,全得自阿堵。老夫实实看破地,工夫不能纯至耳,故不能得心应手。若其偶合,亦有不减古人之分厘处。及其篆隶得意,真足吁骇,觉古籀真行草隶,本无差别。” 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