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官奴帖后
右军官奴帖事五斗米,道上章语也。已卯秋,余试留都,见真迹。盖唐冷金笺摹者,为阁笔,不书者三年。此帖后归娄江王元美。予于已丑询之王澹生,则已赠新都许少保矣。此帖类禊叙,因背临及之。
临洛神赋后
大令洛神赋真迹,元时犹在赵子昂家。今虽宋榻,不复见矣。今日写此四行,亦唐摹冷金旧迹。余见之?李项氏,遂师其意,试朝鲜鼠须笔。
书罗语题尾 乐志论,与罗氏此篇,实山居之人所自宽语。余数书之,亦如归去来词,以志吾乐耳。
乐志论题尾
余在梁溪,见徐季海书《道德经》。评者谓子瞻似之,非也。子瞻多偃笔,季海藏锋。正书欲透纸背,安得同论。此书颇似之。
书酒德颂题尾
伯伦善闭关,虽沉湎,自有韬世之致。故得与嵇阮辈并称。余饮不能三酌,而书此颂,又自笑也。
临颜平原诰书后
唐世官诰,皆出善书名公之手。鲁公为礼部尚书,犹耆朱巨川诰。如近世之埋志,非籍手宗匠,以为孝慈不足。其重如此,国朝制诰,乃使中书舍人为之写轴。而书法一本沈度姜立纲,何能传后?予两掌制词,及先太史诏。欲自书之,忽有非时之命,持节长沙封吉藩。颁诰之时,王程于迈,不获从鲁公自书之例。临颜帖,为之怃然。
临颜书后
颜清臣书,深得蔡中郎石经遗意。后之学颜者,以觚棱斩截为入门,所谓不参活句者也。余此书,窃附鲁男子学柳下惠之意。
临天马赋书后
襄阳书天马赋,余所见已四本。一为擘窠大字,后题云“为平海大师书”。后园水丘公观,特为雄杰,在嘉禾黄履常参政家。一为检讨王履泰藏,乃仿颜平原争坐帖;一在吾乡宋参政家,一在新都吴氏。后有黄子久诸元人跋,子久云:“展视之时,有一大星贯斗而坠,其声如雷。”宋本余已摹取刻石,吴本多枯笔,别自一种米书,然皆真迹也。米赋材,乃强弩之末。而子瞻称其宝月赋。以为知元章不尽,乃曾无一本传世,何也?因背临及之。
临怀素帖书尾
怀素自叙帖真迹,嘉兴项氏以六百金购之朱锦衣家。朱得之内府,盖严分宜物,没入大内后,给侯伯为月俸。朱太尉希孝,旋收之。其初,吴郡陵完所藏也。文待诏曾摹刻停云馆行于世。余二十年前在?李,获见真本。年来亦屡得怀素它草书。鉴赏之,唯此为最。本朝学素书者,鲜得宗趣。徐武功、祝京兆、张南安、莫方伯,各有所入。丰考功亦得一斑。然狂怪怒张,失其本矣
余谓张旭之有怀素,犹董源之有巨然。衣钵相承,无复余恨,皆以平淡天真为旨。人目之为狂,乃不狂也。久不作草,今日临文氏石本,因识之。
自书卷后 此余壬辰北上时,在广陵舟中书也。丙申除夕,清臣复持至斋中。余重展之,因念古人书与年俱老,今去壬辰又七年矣。无能多胜于曩时,深以为愧。
酣古斋帖跋
余见怀素一帖云“少室中,有神人藏书,蔡中郎得之。古之成书者,欲后天地而出。”其持重如此。今人朝学执笔,夕已勒石,余深鄙之。清臣以所藏余书,一一摹勒,具见结习苦心。此犹率意笔,遂为行世,予甚惧也。虽然,予学书三十年,不敢谓入古三昧。而书法至余,亦复一变。世有明眼人,必能知其解者。为书各种,以副清臣之请。
书大江东词题尾 余以丙申秋,奉使长沙,浮江归,道出斋安。时余门下徐阳华,为黄冈令,请余大书东坡此辞,曰:“且勒之赤壁。”余乘利风解缆,后作小赤壁诗,为吾松赤壁解嘲已。余两被朝命,皆在黄武间。览古怀贤,知当日坡公旧题诗处也。因书此词识之。
题卷后
醉后磨墨一斗,以三文头鸡毛笔,书此篇。迅疾如追风逐电,略无凝滞,皆是颜尚书、米漫士书法得来。书家当有知者。
临怀素真迹跋后
藏真书,余所见有枯笋帖、食鱼帖、天姥吟、冬热帖,皆真迹,以澹古为宗。徒求之豪宕奇怪者,皆不具鲁男子见者也。颜平原云:张长史虽天姿超逸,妙绝古今,而楷法精详,特为真正。吁,此素师之衣钵。学书者,请以一瓣香供养之。
书荆公词题尾 王介甫金陵怀古词,东坡于壁上观之,叹曰:“此老狐精也。”其推服若此。米元章又称荆公书,绝似五代杨少师。苏之词,米之书,皆横绝于古,独不敢傲介甫。此公若不作宰相,岂至掩其长耶。
临禊帖题后
兰亭序,最重行间章法。余临书,乃与原本有异,知为聚讼家所诃。然陶九成载禊帖考,尚有以草体当之者,政不必规规相袭。今人去古日远,岂在行段乎?又 赵文敏临禊帖,无虑数百本,即余所见,亦至夥矣。余所临,生平不能终荐。然使如文敏多书,或有入处。盖文敏犹带本家笔法,学不纯师;余则欲绝肖,此为异耳。
书自叙帖题后
米元章书,多从褚登善悟入。登善深于兰亭,为唐贤秀颖第一,此本盖其衣钵也。摹授清臣,清臣其宝之。余素临怀素自叙帖,皆以大令笔意求之,时有似者。近来解大绅丰考功,狂怪怒张,绝去此血脉,遂累及素师。所谓从旁门入者,不是家珍,见过于师,方堪传授也。
书后赤壁赋跋
余三见子瞻自书赤壁赋:一在?李黄承玄家,一在江西杨寅秋家,一在楚中何宇度家,皆从都下借临。黄卷有子瞻跋,尤胜,然皆前赋也。后赤壁,则惟赵子昂有石本。又思陵尝书之,夏禹玉为补图,亦在杨寅秋家。因书后赤壁赋,并记于此。
书陶诗跋后
陶靖节诗,储光羲之源委也。韦司直亦其儿孙乎?东坡和陶,虽极力摹拟,然禅家所谓夹带有之矣。东坡像,太白、渊明、皆相似。
书小楷册题后
小楷书,乃致难。自临帖者,只在形骸,去之益远。当由未见古人真迹,自隔神化耳。宋时唯米芾有解。至今如阿?一见也。
书雪赋题后
客有持赵文敏书雪赋见示者,余爱其笔法遒丽,有黄庭乐毅论风规。未知后人谁为竞赏,恐文徵仲瞠乎若后矣。遂自书一篇,意欲与异趣,令人望而知为,吾家书也。昔人云:“非惟恨吾不见古人,亦恨古人不见吾。”又云:“恨右军无臣法。”此则余何敢言?然世必有解之者。
书各体卷题后
此余在长安,呵冻手书。及还山,舟中待放闸。消遣永画者,清臣为沃而装池,及自披之,颇似五技穷鼠耳。若曰:殉知之合,则吾岂敢?
临四家尺牍跋尾
余尝临米襄阳书,于蔡忠惠、黄山谷、赵文敏非所好也。今日展法帖各临尺牍一篇,颇亦相似。又及苏文忠,亦予所习也。元人作书经,以苏文忠、赵文敏为得二王法,不及米漫士。其持论如此,未省所谓。
临柳禊帖题
柳诚悬书兰亭,不落右军兰亭序笔墨蹊径。古人有此眼目,故能名家。
书雪浪霁铭题后
山谷论人家子弟,可百不能,唯俗便不可医。子瞻自是千载人,观其与李伯时、王定国诸公,会赏翰墨,自谓薄富贵而厚于书;轻死生而重于画。即雪浪以百二十千购之,所至故无一缘也。无龙百尺楼下物,正当愧死,何置喙哉。
补龙井记书后
秦太虚撰龙井记,真称苏家胜友。元章此碑,绝得李栝州三昧。惜多残缺,余为补之。然闻赵吴兴曾欲补米书数行,一再易之,皆不相似,曰:“今人去古远矣。”则余其有续貂之愧也夫。
临颜帖跋
余近来临颜书,因悟所谓折钗股、屋漏痕者,惟二王有之。鲁公直入山阴之室,绝去欧褚轻媚习气。东坡云:“诗至于子美,书至于鲁公。”非虚语也。颜书惟蔡明远序,尤为沉古。米海岳一生不能仿佛,盖亦为学唐初诸公书,稍乏骨气耳。灯下为此,都不对帖。虽不至入俗第,神采璀璨,即是不及古人处。渐老渐熟,乃造平淡。米老犹隔尘,敢自许逼真乎?题以志吾愧。又 临颜太师明远帖五百本。后方有少分相应,米元章、赵子昂,止撮其胜会。遂在门外,如化城鹿车未了事耳。
临十三行跋
此韩宗伯家藏子敬洛神十三行真迹。予以闰三月十一日登舟,以初八日借临。是日也,友人携酒过余旅舍者甚多。余以琴棋诸品分曹款之,因得闲身仿此帖。既成,具得其肉,所乏神采,亦不足异也。又 文氏二王帖,有洛神赋,称为子敬,非也。此李龙眠书。宣和谱所云:“出入魏晋,不虚耳。”又龙眠摹古,则用绢素。洛神卷是绢本,或唐人书,李临仿之,乃尔遒隽耶。要须以十三行帖称量之。
书月赋后
小楷书,不易工。米元章亦但有行押,尝被命仿黄庭,作千文一本以进。今观其迹,但以妍媚飞动取态耳。邢子愿谓余曰:右军以后,惟赵吴兴得正衣钵,唐宋皆不如也,盖谓楷书,得黄庭乐毅论法,吴兴为多。要亦有刻画处,余稍及吴兴,而出入子敬。同能不如独胜,余于吴兴是也。又 余少时为小楷,刻画世所传黄庭经、东方赞。后见晋唐人真迹,乃知古人用笔之妙,殊非石本所能传。既折衷王子敬、顾恺之,自成一家。因观昔年书月赋,漫题。
临杨少师帖跋后
杨少师步虚词帖,即米老家藏大仙帖也。其书骞翥简澹,一洗唐朝姿媚之习。宋四大家皆出于此。余每临之,亦得一斑。
题礼观音文
余书此文,意欲拟虞永兴、欧阳率更,自愧无出蓝之能耳。赵吴兴云:永兴书,唯枕卧帖,清峭有晋人韵,使余得见之,书道必不止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