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文公碑》属魏碑中的端庄一路。因为《郑文公碑》属于庙堂艺术,因而于庄严静穆中又有点儿拘谨,流露个性之处较少,比不上《张黑女碑》(图一为拓本局部)的精美,也比不上《张猛龙碑》(图二为拓本局部)的险峻;和《爨宝子碑》(图三为拓本局部)的奇异相比,则显得十分雍和。但与这些个性鲜明的名碑相对比之后,我们不难发现《郑文公碑》的风格其实就是以自然取胜,其质朴规矩、落落大方、无拘无束的自然美是其他三碑所望尘莫及的。大凡雄肆过度易放旷、剑拔弩张易乏味、秀婉易弱、刚强易露、肥厚易臃肿、清劲易寒俭,而《郑文公碑》却因取道中庸而没有这些弊病。
自《郑文公碑》面世以来,人们对其评价甚高。包世臣在《艺舟双楫》中写道:“北碑体多旁出,《郑文公碑》字独真正,而篆势、分韵、草情毕具。其中布白本《乙瑛》、措画本《石鼓》……南朝遗迹唯《鹤铭》、《石阙》二种,萧散骏逸,殊途同归。……此碑字逾千言,其空白之处,乃以摩崖石泐,让字均行,并非剥损,真文苑奇珍也。”康有为则将郑书列为“妙品上”,并评述道:“《石门铭》飞逸奇浑,分行疏宕,翩翩欲仙,源出《石门颂》、《孔宙》等碑……《郑道昭》、《瘗鹤铭》及其法乳,后世寡能传之。”沈尹默《郑文公下碑》跋语曰:“通观全碑,但觉气象渊穆雍容,骨势开张洞达。若逐字察之,则宽和而谨栗,平实而峻肆,朴茂而疏宕,沈雄而清丽,极正书之能事。后来家书,唯登善《伊阙》、颜鲁公诸碑版差堪承接。”当代多将《郑文公碑》归于平正老实—路来看待,可能是因为理解偏差,也可能是刻意求怪的心理作祟,影响了对该碑的评价,因而使得该碑逐渐远离了书人的视野。其实,当代以夸张、怪诞取胜及以变形、怪异为美的做法已与提倡碑学的初衷大相径庭。学习传统,就要深入了解,充分领会其中要旨,而不能浮光掠影、浅尝辄止。对于《郑文公碑》的临习,也应该抱以严谨的态度,在前人的基础上深入挖掘、提炼,从而提高我们的创作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