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簠早年曾学习过明末书家宋钰的隶书,以楷书的方折笔画替代了汉隶一体中含寓的圆转精密的篆书孑遗,造成笔画因折锋而“支离”的感觉,结果离汉隶的拙朴风轨愈来愈远。《隶法琐言》载,郑簠总结经验教训说:“深悔从前不求原本,乃学汉碑,始知朴而自古,拙而自奇,深酣其中者三十余年。”此后郑簠的隶书后来转学汉《史晨碑》和《曹全碑》,尤其得力于后者。这两种汉碑皆属于端正秀丽的一类,笔画大多舒展峭拔,显得秀逸多姿。郑簠在此基础上稍加放肆,结构不似汉隶那样紧密,用笔也易沉着为扬逸,创造出一种以洒脱秀逸见长的隶书新貌,这就是所谓略参草书笔意的“草隶”。郑簠的创新,几乎立刻引起了反响,与他同时或稍后的朱彝尊、朱岷、万经等人,都有摹仿这种“草隶”的书法作品,连书家王澍都甘拜下风。郑簠是帖学全盛时期复兴汉碑之学的先驱者,朱彝尊称赞他的隶书是古今第一。清代张在辛在《隶法琐言》中说他:“作字正襟危坐,肃然以恭,执笔在手,不敢轻下,不必迟迟,敬慎为之。”这段记载生动形象地描绘了郑簠进行书法创作时严谨肃穆的态度。郑簠隶书到晚年产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尤其在用笔上少了一些轻灵飘逸而增加了沉实厚重的气息,特别是一些出挑的用笔变化较大,结字也更加紧凑,在汉隶的基础上求新求变,反映了郑簠弥老弥坚的艺术追求。此件《池上篇并序册》柔中带刚,形神皆妙,笔势开张,纵横舒展,字里行间自有一股超脱豪放之气。其书往往重笔后调锋转出,能重能轻,能收能放,颇显灵动。翻笔则稍重一蹲,得势越起,生动而饱满。贵能于平正中寓奇险之姿,当属郑氏晚年得力之作。
款识:白香山《池上篇并序》。庚午花朝前一日书,谷口郑簠。钤印:郑簠之印、谷口农、书带草堂鉴藏印:侯官严氏淳斋珍藏、江恂之印、于九一字蔗畦、小天籁阁、古歙项芝防珍藏金石书画印、项源字汉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