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对“笔墨等于零”的论辩是近年来画界津津乐道的事情。
笔墨到底是何物?在吴先生的眼中只是一个工具,一个让作者驾驭的一种普普通通的表现形式。在吴先生看来,艺术也无疑最重要的是表现作者的内在思想,而表现的方法可以千变万化,这样才不会拘泥于手法的表现,而失去了作者的根本意识,即绘画的根本意义。其实已故的徐复观先生在《中国艺术精神》的序文中就提到“我国三百年来因过分地重视笔墨趣味,而忽视了作品中所表现的人生意境”。徐复观先生的观点和吴冠中先生的观点是相似的,过分地重视笔墨将会失去作品原有的目的,这无疑是正确的。
艺术是什么?现代英国美学家克莱夫・贝尔在《艺术》一书中说:“线条、色彩在特殊方式下组成某种形式或形式的关系,激起我们的审美感情,这种线、色的关系组合,这些审美的感人的形式,我称之为‘有意味的形式’,就是一切视觉艺术的共同性质。”即艺术就是作者利用任何的外在形式对自己思想的表达,这个形式可以是任何东西。笔墨也是形式中的一种,在吴冠中眼中“奴隶”的意思就是这样,一种能够被作者所利用的工具,一种表达情感的事物,不具有任何的重大意义。艺术无疑与美相关联,所以什么是美的,什么形式能够创造美就去利用什么形式,所以艺术才是最自由地表达自己思想的事物。西方的美学家肯尼克曾对艺术下定义时说道“虽然一切艺术品的共同点无法找到,在一些差异悬殊的艺术品之间寻求相似点的努力都颇为有效,这种寻求偶尔是美学家做出的定义的产物”这其中的关系也恰如“笔墨”与“绘画”的关系。
吴冠中先生的这篇文章作为一个画家来看无疑是正确的,作为一个画家所想的不是用哪种工具、哪种方法,只要能够表现出自己所希望表现的事物就是成功的。当张仃先生以“守住中国画的底线”来反驳他的时候,此后的争论核心就变成了“中国画”中的笔墨的讨论了。
“笔墨”在中国画中无疑占据着很重要的地位。而对中国画若粗略地定义就可以定义为“用笔墨作画”。所以张仃先生说:“在我看来,任何一个画家都有怎么画画的自由。不想再用中国毛笔,甚至完全不用笔,都是画家的自由选择,无可厚非。不用毛笔弄出来的画当然会有自己的特点,也会产生一些奇异的效果,但肯定不是中国画,因为无从识别。”中国画家为什么对笔墨如此情有独钟?因为中国画从开始到唐、宋的成熟和高峰期,再到元、明、清的不断深入期,其形成的“形而上”的艺术观,而独立于艺术之林。作为中国画的“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哲学观的基础,历来是重“道”,即精神作为其首位,而对其“器”,即物质列为其次,也就是说中国画重精神,轻物质,重表现轻描写,重主观轻客观,从而形成了自己的精神体系。正因为如此,笔墨也就无可厚非地成为了中国画的精神表现中心。
所以作为一个画家可以说笔墨等于零,因为艺术是自由的,但是作为一个中国画画家,笔墨是难以割舍的,因为中国画中笔墨是无可替代的,是先人留下的精华。而时代的发展总是在继续,作为中国画也难免要发展,创新其实也一直是中国画画家一直在努力寻求的。而吴先生提出“笔墨等于零”也许和徐复观先生感觉一样,认为近代画家“过分地重视笔墨趣味,而忽视了作品中所表现的人生意境”。陈海涵
来源:美术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