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渡色调有时可用手指来产生,这一方法应归功于提香。人体或衣饰中那些过渡色调不要直接画出来,最好是让底色透过覆盖层产生出一种视觉效果。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像原作那样轻快和明亮的色彩。一切画上去的灰色放在光学灰色旁边,颜色都显得沉闷。
从技术的观点来看,非常重要的是,这种技法只需使用三种色阶明显不同的色调,一种用于一些高光,一种用于中间色,另一种用于暗部。这种技法的基本条件是:颜料层不能被新的涂层所溶解,就像用油画颜料涂于油画颜料上可能出现的情况那样,否则画的亮度将会受到损害。用坦培拉白色涂于树脂光油透明底色层上,再用树脂油颜料覆盖坦培拉,即可满足这种要求。
歌德在《意大利游》一书的最后一章说,暗底子被画上白底色层后,用透明色罩染的那些画,迟早会变浅而不是变深。
歌德又说, 丁托列托 的画已经明显变黑。他发现其原因是,丁托列托未作任何初步的底色层,直接用一次作画法在红色底子上作画,并直接在画布上确定最终的颜色。所以当颜色变暗时,没有发自内部的光来抵消这一变化。还说,对于覆盖的薄涂层,红色底子是特别有害的,往往只有高光才能残留下来。
歌德的这些论断,实在是真正的内行话。画中重点形体的展现未用白色提亮,而在深色底子上用一次完成技法作画是不合理的。这样的画看起来像浸湿了一样,由于没有白色衬托,颜色都隐没了,提香作品的许多较晚时期的临摹品和仿效品可以充分说明这一点。临摹和仿效的画家们都想直接达到最终效果,而没有利用底层最重要的明亮的白色。
在红玄武土底子上用一次作画法绘画,是为了加快工作速度,暗部薄薄地覆盖,亮部浓浓地涂上大量厚颜色。
“快速绘画”大师莱卡·乔尔丹诺(1632-1705)的画,清楚地显示,亮部是用白色厚涂于暗红色玄武土底子上的,暗部只是用白色非常薄地涂了一层。因油类引起的白色颜料的皂化作用(铅的皂化),常常使过渡色和暗部色调中薄如面纱的底色层遭到完全破坏。无疑,这些底色层本来是相当有效果的,但是由于暗红的玄武士底色“渐渐地透了出来”,使那些对这种变化原因不明的人,错误地认为是红玄武土底子造成的。
用某些像铜绿之类的补色覆盖暗部的各种红色,其后果更坏。这种绿色本身很可能会变黑,而且当时就完全抵消了底层的色彩效果。
但是也有在红玄武土底子上用一次完成画法作的画,这些画有效地利用了初步底色亮部要厚的原则和其迷人的丰富层次。亮红色的底子可使涂于其上的浅灰色转变为闪烁的珍珠色调,在人的肤色中非常有效果,特别真实,而且还有助于造形效果。这和自然界实际情况相符,人的皮肤有厚有薄,因而程度不同地透露出血液的红色。在画中,过渡部分和暗部同样必须让底子的红色透过覆盖层,有不同程度的显露,不然,色彩就会显得沉闷。
然而,这种画家的技艺逐渐被轻视和丢弃。有人认为,艺术家是有身份的人,没有必要在他的高贵职业中做那些应由仆人干的工作;还说艺术是贵族小姐,与她的异母姐妹——技艺毫无共同之处。 沃尔帕托 ( Volpato)竟然以这种观点写过文章,而且从他那个时代到现在,他的话一直被传抄和背诵。
古代大师的优良绘画底子被遗忘了,许多画的底子只是给画布涂一层胶,有时甚至只涂上脂油而没有任何胶底或其他什么底子。其后果是可想而知的。
据沃尔帕托说,委罗内塞的布上画有时受到损害,其原因是石膏底子太厚。他说,凡是底子薄的地方,都很耐久。
据歌德说,他见到过一些丁托列托和委罗内塞的非常大的作品,人物肖像是粘贴上去的。
据马可·布希尼( Marco Boschini)说,委罗内塞在整个画布上涂上一种绿色的中间色调(灰绿色调?),然后利用这种色调展现他的作品;还说,委罗内塞在油画中使用了蓝色水粉色(调以胶或坦培拉),这是一种避免油画颜料变黄的预防措施,凡,代克也使用过。
埃尔·格列柯把这种威尼斯技法移植到西班牙,意大利钦尼尼、艾尔伯特等人的一些方法,为西班牙绘画奠定了基础。
巴切柯 ( Pacheco)和 帕尔米贾尼诺 曾描述过西班牙的绘画技法。巴切柯谈到仿照钦尼尼方法在画板上制作的石膏底子,不过这种底子是用油漆涂的,而钦尼尼用于画布的面粉糊的制法绝不是无可非议的。他还谈到用胶、亚麻仁油和陶土制成的半白垩底子,这种底子还用油质铅白涂过。据说在塞维利亚城,胶画一直是作为油画的一种预备训练。帕尔米贾尼诺写道,“在紧急的情况下”给画布上胶完全可以作为底子。他还谈到铜绿与光油以及黑色颜料一起使用的方法。铜绿的这种用法是西班牙的画(特别是在暗部)变黑的主要原因。总之,西班牙的画法是紧紧追随意大利的。
委拉斯贵支 发展了一种适于一次完成画法的流畅风格的技法。他使用的底子是褐色、红色、还有灰色。他用一次完成画法时,还保留着灰色的底色层。从技法的角度看,他最杰出的作品是罗马多丽亚画廊的《 罗马教皇肖像 》(英诺森十世),这幅画很可能是在浅灰色的坦培拉基底上,涂上浓稠的树脂透明色,用不透明颜料和一次作画法完成,因此获得了最佳的绘画效果。
在 戈雅 的画中还能更清楚地看到完美技艺的证据。他的多数作品可能都是画在浅黄红色玄武土底色上的,此底色涂在纯白的基底上。在这些画中,他自如地用白色颜料作画,然后涂上各种光油透明色,结果获得一种具有特殊魅力的珍珠母色调。他绝不让一些个别的颜色越出画的总体色调。他的草图有时只使用灰色(单色素描)画在白色的底子上,并稍微罩染一些光油透明色。
乔凡尼·提埃坡罗 (Tiepolo,1696-1770,意大利威尼斯画派,代表作为《 巴巴罗萨的婚礼 》)是最后一位伟大的威尼斯画家。他的油画具有壁画的特点,他精通壁画。与其画派的一般习惯相反,在他的画中,轮廓线起着重要的作用。那丰富多彩的灰色是在红或灰的底色上精细区分出来的,其配置的效果具有奇特的色彩魅力。
随后到来的是一个乏味的衰退和公式化概念的时代,出色的技艺逐渐被忽视,优良的传统终于完全丢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