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们对工笔重朋着衣人物画与工笔人体画作一比较,前者重点表现的是衣纹、线描和线描的组织。后者重点表现的是肌体、色彩和形体结构。虽然二者画的都是人,但是前者是间接的表现,后者是直接的表现。就对人体的表现而言,前者是含蓄的遮蔽的,后者是外露的裸裎的;前者画的是衣服,后者画的是肌体;前者主要用线,后者主要用色。也许这又牵扯到中国画的一般规律和特点上去了,但是,艺术实践常常促使艺术观念的改变,而工笔人体画正是超越传统绘画的一般规律而大胆地以色彩去表现肌体的美。尽管在轮廓的表现上也使用线描,但这里的线已不是传统艺术观念的线了。它不强调线的书写味的一波三折,也不强调线的主观情感的抒发,而要强调线为色彩表现的肌体助一臂之力。因此,工笔人体画的审美价值,主要不在于笔墨表现方面,而在于人体美的艺术创造方面。当然,这并不是要否认或忽视技术表现的价值和作用。
其次我们对工笔人体画的结构规律和表现要求应有一个明确的认识。工笔人体画从人体的构成规律上要认识并表现三种结构关系,即空间、生理结构和形体结构。空间结构指运动的各部位所处的位置和方向。生理结构指肌肉、骨骼的内部构造。形体结构指肌肉几何形块化的立体感。这三种关系是互相有机地联系在一起的。由于人体结构的复杂性决定了表现手法的充实性和丰富性,因此,工笔人体画的写生,要求形体的准确、严密、均衡、精细达到高度的综合,表现的人体要求结实而丰富,没有一般表现规律的“单线平涂”。
由于人体的肌肤、血肉、神韵和人的性情、气质等是丰富的细致的,所以对表现手法的要求也特别严格,难度也很大。在线的处理上,以短、平、淡为宜,要渐交增加,丰富多变。如果以长线、粗线勾轮郭,则必然使肌体转折简单化,失去空间感和体积感。在色的处理上,以细润、柔和、透明度强为佳,要在单纯中见出色彩的微妙变化。也许正是色彩处理的细润和微妙,才显出工笔人体画的审美特征来。在作画步骤上,要充分把握勾染的层次和预期的效果。由铅笔勾稿、墨线勾轮廓、打底色、晕染、罩色到收拾整理的一整套作画程序,既不能混乱也不能颠倒。晕染底色时一定要预想到罩色后的效果。总之,工笔人体画重点表现的是人体的美感,而不是像着人物画那样主要是表现人物的神情气质。当然,这并不是说工笔人体画可以忽视对人的神情气质的表现。
工笔人体画的创作,近年来有很大发展。有的表现了一定的情节内容,有的只表现人体的某一动态;有的以装饰手法来表现,有的以写实手法来表现;有的展现人的曲线美,有的展现人体的肌肤美;有的追求真善美的完美统五,有的在变形与变态的歧路上徘徊。看似兴盛繁荣,实则潜伏着隐忧。我们认为,中国的人体艺术——包括工笔人体画的创作,应走具有中国民族特色的路子。把人体美作为内容来看,中国和西方的价值标准,那将会失去人民大众的欣赏基础。什么是健康的、优美的?只能以“二为”方向和“双百”方针的标准去评判,而不能是其他的什么标准。至于艺术表现,则应该是具有中国的艺术精神和艺术特色。尽管这是一个很复杂的研究课题,但是在正确原则指导下的创作实践,却常常会自然而然地符合这一要求。它并不因创作者使用的工具材料不同而失去这种精神和特色。当然,形式风格的多样化,也是工笔人体画创作的必然追求。艺术创作的千篇一律是最可悲的,只有不同的艺术创造,才有千姿百态的人体艺术。工笔人体画的创作正需要在这条路上迅跑。
总之,工笔人体画还是一门新兴的艺术,它还处在刚刚起步的阶段,实践的路还很长很长。不过,可以预见不久将来——具有中国特色的工笔人体艺术一定会出现,并以崭新的姿态跻身于世界艺术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