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色最忌东一块红、西一块绿,或完全从固有色出发定色调,这样的用色会令人烦躁。一幅作品,用色应形成统一色调。如《买猪图》,用的是绿调子,花青色的柳叶,石绿色的头巾,老太太穿的花青条的衣服,在前面主要形象的颜色里都适当地调进石绿和花青,后面的人群都统一在绿调子里。买猪的场面本来人很多,熙熙攘攘,人抓猪,猪乱叫,如果用红色做调子的话,肯定很乱,会给人视觉上不舒服的感受。而用绿色的冷调子统一后,画面就安静下来。这里虽然吸收了油画中用色的方法,但由于处理得比较得体,加之生动的笔墨及墙上大块的空白和老汉身上大块重墨的对比,不但没有影响中国画的特色反而增色不少。
另外一幅《八个壮劳力》,用的是红调子。沃土、夕阳、人的深棕色的皮肤、红头巾、红草、赭石色的麻雀,形成了一个以红色为主的调子。红色本来很难与墨色协调,弄不好就显得很脏和沉闷,所以我用红色时尽量偏冷些。土地是用铅管的赭石力吐胭脂、浓墨画成的。人物裤子的用墨浓重、块大,不求太多的变化,使它能和土地形成―个整体,有一种从土里长出来的感觉。在妇女衣服的处理上,采用了大块的空白,把画中之气引到白纸和后面的空间里去,就像窗口和烟囱,起到了通气的作用。有了黑和白,还缺少淡墨和灰色,于是我把中间戴红头巾的妇女的上衣处理成灰色淡墨,配合竖式的构图,淡墨的用笔也采用了竖刷,这样使大块的浓墨和大块的空白之间有了过渡,显得很有力量。
这样黑、白、灰、红交织在一起,显得强烈而厚重。画形象时,为了配合整体效果,一遍又一遍地积色,使画面形成了一个深棕色的基调。人与沃土、夕阳的沉静,飞鸟与红色的动感,形成了丰富的视觉效应,体现了人与土地的关系,给人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这幅画经过了反复尝试和练习,吸收了油画中的颜色、调子和素描的整体感的表现,版画中黑、白、灰的处理手法,省去一切琐碎的小变化,强调了大块整体浑厚的效果。
国画的用色很讲究笔触,与用墨、用笔的感觉是一致的,不可平涂,要有力度,有气势。(附图为史国良的作品,上为《买猪图》,下为《八个壮劳力》)
几种重要的技法
水色的力度表现在于渗化的水迹和笔触痕迹造成的对比。
石色的力度主要依靠笔触所表达的形象来体现,这种形状又有烂墨对比衬托的功劳。尤其是在一片渗化过了头的烂墨中,用石色在上面精心刻画出一个小的饰物,会使画面起死回生。
墨法中有积墨,用色中也讲积色。就是在第一遍颜色干后变浅不够分量时,在上面加上一层颜色。当然,只能一遍比一遍重,同时要在凸起部分永远保持第一遍用色的痕迹,第一遍的效果和复加后效果的对比能使颜色厚重、丰富。
我们在前面讲过,光影浓缩于粗线中,由于空间的大小.这种光影里出现的形状各异。在这种地方就可以积色,但面积不宜过大,尤其在不能用线的坡面,如颧骨部分、鼻头部分,而且遍数不宜过多。
在大面积用石色时,画面用线要活泼,最好用速写线条。有一点要说清楚,速写线可不是胡乱画,有人总以为速写线条不是中国线条,这是一种偏见。有些人速写基础差,很难体验到真正速写线条的能量,与传统的程式化相比较,它更适于表现写实人物,更接近生活。程式化的排线与书法味道的线比较主观,表现传统题材没问题,但与客观的写意人物有一定距离,所以与速写线配合好可解决这一问题。因为速写线条来自生活,过去的训练,除了素描的网式线条就是中国传统中程式化的排线,速写用线要与中国书法用线配合,如草书的用笔,是对中国程式化用线的一种丰富。再有书法的用笔、速写的线条可以使这些本来矛盾的技法协调起来。早期徐悲鸿、蒋兆和创立的写实水墨人物画,就是用欧洲古典素描加中国传统技法完成的。黄胄的速写线条也加进了书法用笔。现在学院派的人物画是光影素描加传统的书法用笔。现代新潮画法,是中国传统用线与西方现代艺术构成结合的一种新画法。(附图为史国良水墨人物写生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