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讲 写意花鸟画的用笔和用墨

  用墨有积墨、破墨、泼墨、套墨、谑墨、浓墨,淡墨、焦墨、宿墨、渍墨、跳墨种种方法,有渴、湿,浓、淡、焦的区别,有死活、痴钝、模糊、混浊、涩滞、淋漓、酣畅、苍厚、沉雄、生气、活泼、淹润、恬静的感觉。写意花鸟画中的勾勒,渴墨,湿墨、焦墨兼施:点垛点染法的翎毛,多用破墨和套墨,晕染渲斡多用积墨:大写则用泼墨,谑墨。用焦墨渴墨不能枯窘:用湿墨泼墨不能涣漫、积潦,滞浊:运用破墨要求先淡墨后浓墨或反之。但以浓破淡易,以淡破浓难。清沈宗骞说;“以淡墨润浓墨则晦而钝,以浓墨破淡墨则鲜而美,故性先淡而后浓者为得。”黄宾虹先生讲“破墨之法,淡以浓破,湿以干破”,“浓不凝滞,淡不浮薄”。淋墨和积墨法,层层积染,多至数十层。跳墨是随时注意临近的墨色,有意地扩大墨阶,若墨之深浅分五等,作画时,将一等浓墨和四等淡墨相邻并用,以加强对比效果。泼墨多任笔自然,成竹在胸,随机灵变,淋淋漓漓,磅磅礴礴,活活泼泼。各种墨色要相互为用,要以淡得深,因渴成润,渴润间出。用墨也不能墨守旧规,一成不变。写意花鸟画家每喜使用淋漓的笔墨随意挥洒,只要有质有量,有空间距离感觉,笔简意足,形完意真,形在意中,就是取得了运墨的高度效果。
  
  黄宾虹先生用墨,讲究一幅画中须备三种以上的墨法。他使用种种墨法,追求的是笔愈密致、形愈完整,墨愈苍郁。他主张渴笔焦墨要腴润,要刚而有柔、润而不枯,要求墨气淋漓。他也常用元人谑墨法,力求蓊郁生动的效果。白石老人讲求用墨的浑融变化,加强统一于笔的效果,体现在整幅画面上的是笔歌墨舞、抑扬疾徐的动人韵律,使人见物象而不见笔墨。笔墨要相互为用,不可脱节。运笔中要注意体现出韵律感,要通过不同的用笔方法,去追求不同的墨气和墨色。笔是骨,墨是筋肉,所谓“笔骨墨肤”,骨具然后筋络可连,血肉可附。若落笔轻浮,便容易被墨色所掩,用墨太丰,可减低质的真实感;太枯,则无气韵,太润,则又难得神理。笔韵从用墨高度出,要做到润含春雨,干裂秋风,渴而不枯,润而不肥。笔墨运用得好,才能处处通灵,处处醒透。
  
  明代陈鹤善于用墨,徐渭在题陈鹤的画幅中说:“然而云,莹然而雨,泣泣然而露也。”徐文长用云、雨、露来描写陈鹤作画用墨的高度效果。陈鹤是明季有名的写意泼墨画家,后来徐文长继承了他的画法,创立了泼墨一派。清石涛主张人要用法得法,法不得束缚人,认为法是人根据自然所创造的,笔墨有表现自然现象的功能,浓淡枯润要随自然形象而有变化。他说:“墨非蒙养不灵,笔非生活不神。”这里,他认为画家借笔墨来写自己对天地万物的感受,用笔和体验事物(生活)有关,用墨和修养练习(蒙养)有关。他又说:“能受蒙养之灵,而不解生活之神,是有墨无笔也,能受生活之神,而不变蒙养之灵,是有笔无墨也。”在这里,也同样提出了笔墨运用和生活实践及一切文化修养的重要关系。清李复堂有题墨笔牡丹诗说:“空勾却是连香白,魏紫姚黄浅淡中,开在兰花最深处,墨浓如漆是深红。”这里提出了墨即是 色的道理,说明在画面上作者运用笔墨,空勾、淡浅 墨、浓墨都代表着各种不同的色彩。
  
  笔墨的运用,是在作者深入生活感受认识的多次实践中,为表现现实物象服务的。我们所谈的笔墨,永远也不能和内容脱节。要实践生活,要熟练笔墨,要学习古人,又要跳出古人。若基本功不够,缺乏临摹功夫,不能掌握古人传统技法手段,只想从捷径中走出效果,当然难于达到目的;若一味临古,也只是功夫,不能作目的观。今天的创作,首先要求形象真、意境新、气势宏,能体现时代精神。有笔墨的画,更应从思想、精神、情感上着眼。总之,不重视生活体验,单纯玩弄笔墨情趣,会陷入形式主义的泥坑。但不重视笔墨,又必然不能表现客观物象的艺术真实。因此,在生活的基础上,必须努力于笔墨技法的锻炼。画贵苍润,苍即笔力,润即墨彩,笔墨功深,深入物理,曲尽物态,然后才能气韵生动。如沉沦于恶俗,则流荡难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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